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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园里有一块空地，春晖园小区的老师们就把它当成了自家的菜园。一年四季，园子里都是丰收的瓜果，或油绿欲滴，或红光扑面，或满眼金黄。我没有在园子里种菜，却喜欢在菜园里溜达，一睹田园风光，放松一下紧绷的心弦。 今日寒露，正逢周末，阳光灿烂，我又来到这片熟悉的地方，本想园子里应该是一片萧条，但如火的扁豆却吸引了我的目光，带来了久违的欣喜。不知谁用竹竿树棍搭起了篱笆，然后在篱笆下种起了扁豆。很快，密密的藤叶便簇紧着身子向上攀爬，喧闹着向上拥挤。蓝色的天空是一片浩瀚的海洋，扁豆花挂起了远航的帆，红色的扁豆就是一艘艘小船，劈波斩浪，奋勇前行。在萧萧的秋风中，我隐隐听得到扁豆前进的呐喊声。 扁豆，在文人墨客的心目中大都是忧伤的。这并不奇怪，寒冷的初冬，百花凋零，扁豆却独立寒秋，孤芳自赏，总是让人产生几丝悲悯的情怀。再者，扁豆花开得茂密之时，正是一年将尽之日，过得秋来冬又到，一年的光阴所剩无几，如果是漂泊在外的游子，怎能没有离愁别绪之感呢？ 扁豆好象永远跟篱笆结了缘，有了扁豆的攀附，那一片片的红云，就在生命的空间里永驻了。篱边的扁豆象征着家园的温馨，于是便有了怀念，便有了乡愁。乡愁其实是对生命的思索与磨砺，以及对心灵自由的放逐后寻找灵魂归宿的感觉。家乡的生活即使是贫寒的，但也一定是美好的，有诗人回忆道：“庭下秋风草欲平，年饥种豆绿成萌。白花青蔓高于屋，夜夜寒虫金石声。”月是故乡明，扁豆给这种艰难的生活添上了一丝温暖，在苦涩中也带着那么一点点甘甜。清人方南塘游宦天涯，其妻来信说家乡的扁豆已经开花了，他心中万分感慨，写诗云：“老妻书至劝还家，细数江乡乐事赊。彭泽鲤鱼无锡酒，宣州栗子霍山茶。编茅已盖床头漏，扁豆初开屋角花。旧布衣裳新米粥，为谁留滞在天涯。”思乡念家之情，无以言表。明朝诗人王伯稠写有一首《扁豆花》：“豆花初放晚凉凄，碧叶荫中络纬啼。贪与邻翁棚底语，不知新月照清溪。”在浓郁的乡土气息中，作者对平静岁月的流逝表露出淡淡的眷恋，一如扁豆花开放的寂寞。清学者查学礼的“碧水迢迢漾浅沙，几丛修竹野人家。最怜秋满疏篱外，带雨斜开扁豆花”也带着对生命浅浅的哀怨，这份哀怨并没有在斜风细雨中轻轻飘去，而是越集越厚，无法排解，但是诗人那份原始的纯真，那份远离喧嚣的鲜活却是掩盖不住的。 在所有描写扁豆的诗词中，我倒是很喜欢郑板桥的对联：“一庭春雨瓢儿菜，满架秋风扁豆花。”他把农家风情表现的淋漓尽致。扁豆花开，红白紫灿烂一片，但人们绝不会感到艳丽，即便是那红色，也是一种优雅与坦然，仿佛是浸染在悠远岁月里沉淀下来的美丽。 起风了，满架秋风扁豆花，那种感觉真好。只是，随着冬日的到来，新一轮的降温将在全国大范围内展开，风将越来越凛冽，天气会越来越严寒，到时候，还会是“满架冬风扁豆花”吗？扁豆，能否找到自己生命的归宿呢？ 回家的路上，阳光依旧温暖，想着今日就是寒露，随即冬季就像饿虎扑食般蹂躏着整个菜园，我还是为扁豆捏了一把冷汗。 世界那么小，偏偏遇见你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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